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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假如一弯月·Moonlight」(番外5)一些关于春

 番外五 一些关于春

(故事虚构 如有雷同 纯属巧合)

 

“杉杉,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刘静披着她的驼色短风衣站在客厅里,她刚在厨房检查了烤箱里保温的热菜热饭,冰箱里满满的蔬果鲜肉和储物柜里堆放着的桶装饮用水和各种干果零食一类的东西,就唤着还在房间里的女儿 。春,在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里不知不觉地来了。

“我都收拾好了。”

杉杉托着自己的一个小箱子走出来,刘静看看女儿那清秀的眉眼,和这两个月在家养的润白的皮肤,就露出浅浅的一个笑容,拿了家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口罩,像是照料小孩子那样宠溺地给女儿戴好,自己也全副武装起来:

“好了,走吧。”

她看见口罩后面,女儿的眼睛弯弯的。

刘静最后环视了这个家,弯下腰去把季胜利的那双拖鞋端端地摆在门口,留了玄关一盏灯,就拉着行李带着女儿走出门去,这屋子,安静了。

 

季胜利:平安落地。你们走了吗?

刘静:我们已经在酒店入住,别担心。

刘静:我做好了饭在烤箱里,你拿出来就能吃,其他的原料都在冰箱和储物柜里,你要做的话,自己找找看。

季胜利:知道了。

刘静靠在酒店的大床上,看到季胜利回复的消息就抬起头来,彼时的杉杉刚洗了澡出来就也爬上她的床。

“妈妈……”她下意识用手揽女儿进臂弯。

“爸爸以后会去海州工作吗?”

刘静的手轻抚在女儿那如同锦缎的发线,许久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场去年年末从海州突然发起的传染病疫情到如今已经持续了几个月。而中海一直是个特例,先期发现输入性病例,季胜利就和市委书记在市里带着各部门连夜开会,采取了一番在旁人看来是忧虑过度甚至激进的隔离处理,但也是这样的方式,中海的病例数量几个月来都保持在最低。加之中海地处北回归线以南,春暖花开的脚步总是先于全国大部分地区,天气暖和了,疫情自然就有所缓解。上个月的某一天,季胜利忽然在一个莫名的时间回到家里。刘静只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便知道是有大事,可还没等她问,他就开门见山:

“组织上派我去海州,今晚就走。”

她听罢就把在家等复课的杉杉塞进她自己的小屋里,和季胜利闭门磋商,手里还不忘为他打着行李。

“老季,我跟你去吧。”

她的声线平静得好像她不知道海州是疫情重灾区一样。

“那不行,你们就在中海好好待着。”季胜利斩钉截铁。

于是她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就用她那纤长的手指娴熟地叠好几件厚衣服,又整齐地摆进他的箱子里:

“海州冷,你得多穿点儿……老季,要不然,我也去吧,你说呢?”

要知道,这些年无论是扶贫的山村还是繁华的二线城市,季胜利走到哪儿,刘静都是义无反顾要跟去的。二十五分钟的闭门磋商结束,刘静再走出门时,她已然觉得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她15岁的女儿就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上下打量着他们,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刘静推着他的箱子出了主卧,那小人儿脸上的惊恐就满溢出来:

“妈妈……你们要走吗?那我呢?”

这个场景对于杉杉来说,更像是个童年阴影,于是刘静忽地就觉得腰上被一双手紧紧地环住。

“杉杉,没有,没有,妈妈不走。”

于是她连忙抱紧女儿,安抚着。刘静心里的痛楚无以言说,尽管她的女儿已经着实是个大孩子,可当她心中那尚未痊愈的伤痕被触及的时候,她还是一下子就回到了一个小宝宝的模样。刘静抬眼看了看那一脸凝重的季胜利,这屋子里的情愫复杂极了。刘静只见男人微微低着头强忍着的模样就把她连同女儿一起稳稳地拥抱在怀里,长久得让她至今似乎都还回忆得起那个拥抱的温度。

“爸爸——”

“杉杉你要听妈妈的话,等着爸爸回来。”

 

 

“杉杉,爸爸要是去海州工作的话,你怎么想呢?”

刘静在与季胜利分别的五十多个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有见到他,在电视上直播上或者新闻头条里。而每次他出现时,头衔都是海州市代理市委书记兼市长,她知道,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情况。

“嗯……妈妈,那你也去吗?”

“爸爸要是有新的任命,妈妈一定会跟着爸爸走。”

刘静顿了一下,就认真地看着女儿:

“可是呢,杉杉,爸爸妈妈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如果我们要走,我们一定会带你跟我们一起走,爸爸妈妈无论是去哪儿,都不会把你丢下的,这你可以放心,但是当然了,前提是你愿意。”

杉杉小人儿听罢没有表示什么,就靠刘静更紧,而刘静试图把那孩子的不安和惊恐全数容纳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这个一点点开朗起来的孩子。

“妈妈……‘非典’,是什么样儿啊?”

杉杉忽然抬起头,好奇地问她。刘静的脸上就浮现一抹笑容,摸摸女儿的小脸:

“‘非典’而那会儿,还没有你呢。”

2003年的春天大概也是这样的一个春天,季胜利那年是在北京某城区的疾控中心做行政工作,带着刘静和杨杨亲历了那场难忘的战役。

“你爸爸那天上着班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什么都别问立刻马上去幼儿园接你哥哥。没两天北京全市的学校就都放假了。”

作为公共场所之一的天文馆也长期处于闭馆状态,那一整个春天,刘静花了很多很多时间在家陪着杨杨,做做饭,读读书,看看电视,周而复始地在那恐慌的气氛中维持着一个温暖的小家。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啊,微信啊这些的,妈妈要每天给哥哥量体温然后四点准时给他们老师打电话报告体温。幼儿园班里每个孩子都分配了固定时间的,这样给老师打电话才不会占线。那个时候也不像现在能够网络授课,电视上有‘空中课堂’,每天按时按点给上学的孩子们讲课,就当是去学校听课了。”

“妈妈……那后来呢?”杉杉看起来困倦了些许。

刘静就容她躺下依然把她环在臂弯里:

“后来,天气暖和了,就好多了。哥哥好像是六月才复课,回去在幼儿园上了两个星期的课就又放暑假了。杉杉,你爸爸那个时候每天回家给自己消毒一遍然后才跟我们在一起,他就说啊,要相信我们一定战胜,再不久,这场战役我们一定能打赢, 科学的力量,相信专业的力量,相信国家的力量。妈妈那个时候就觉得,爸爸真是让人踏实。所以呢,这一次,妈妈也信爸爸的。爸爸一定能打赢。我们一定要相信爸爸。你看,爸爸不是打赢了?所以不怕的,会过去的,我们的生活,马上就会恢复正常,会过去的,杉杉。”

 

季胜利:决定回家隔离是对的。吃到家里的饭就是好。

随着海州乃至全国的疫情逐渐趋于和缓,几天前,刘静接到他简短的电话,说工作结束准备返回中海的家里。电话里他听起来很疲惫,但他自己说除了劳累之外没什么不适。而当着孩子的面,他却没有过多地讲。

 

季胜利:到中海我先去市里招待所隔离两周再回家。

刘静:你还是回家来吧,家里吃的住的都舒服一些,我们俩陪着你,咱们家集体隔离,不然还得有人专门去给你送饭。

季胜利:不行。我们两个人绝对不能一起隔离。

季胜利:万一我真的病了,传染上你,孩子们怎么办?

季胜利:我就去招待所。吃饭的事儿我自己安排。

他许久没见她的回复,心里的滋味有些苦涩。自从有了孩子,他就常有这种想法,危险的地方他总要一个人去,因为他无法想象让他那两个捧在心尖上的孩子同时失去父母是什么样的感受。

刘静:那这样吧,你回家来,我带杉杉出去。

中海的疫情已经基本解除,除了街上还不乏戴着口罩行走的人群,各行各业已经恢复了基本的生产生活,企业逐渐开始复工,公立学校也拟定在未来的两周内复课,杉杉入读的国际学校考虑到部分被撤侨的外籍学生仍然身在故乡,决定再宽限一些日子。于是刘静就趁着这两天还没去上班匆匆采购了各种新鲜食材和一些较为健康的速冻食品填满了家里的冰箱和储物柜,上报了社区关于季胜利的隔离计划,也嘱咐了小区清洁人员暂时不要靠进他们的家,就带着杉杉先季胜利一步离开家。

 

季胜利:报告,隔离第一天,体温正常,没有身体不适。

刘静:[赞]好好休息。

季杨杨:[心]

季杉杉:[心]

                   

季胜利:报告,隔离第二天,体温正常,没有身体不适。

刘静:继续保持,加油。还有十二天。

季杨杨:[心]

季杉杉:[心]

 

季胜利:报告,隔离第三天,体温正常,没有身体不适。

刘静:嗯。注意休息,注意饮食。要是不舒服马上打120。还剩十一天。

季杨杨:[心]

季杉杉:[心]

 

……


季胜利:报告,隔离第十二天,体温正常,没有身体不适。今天吃豆腐宴。

季胜利:[图片]

季胜利:炖豆腐,炸豆腐,胡萝卜炒豆干,豆花羹。

季杉杉:爸爸,你能帮我给我的肉肉们浇水吗?

季胜利:收到。

季胜利:[图片]

季胜利:肉肉茁壮成长。

刘静:老季,家里卫生也做一下吧。

季胜利:好的,没问题。

季杨杨:哈哈哈,实名心疼我爸。

 

季胜利:报告,隔离第十三天,体温正常,没有身体不适。做了油焖大虾。把厨房抽油烟机拆了洗干净了,洗了窗帘,床单,被罩,枕套。

季胜利:[图片]

季杉杉:啊啊啊啊,没有口福啊啊啊啊啊啊,我跟我妈在这每天吃云吞汤要烦死了。

季杨杨:隔空羡慕季胜利同志一波,表示想吃。

刘静:老季,你盘子下面给咱们垫点儿东西好吗?你别再把我桌子烫坏了。

季胜利:对不起,马上改。

季胜利:[图片]

季杉杉:Bwahahahahaha!

季杨杨:哈哈,确认过眼神,是闲得没错了。

刘静:那是擦灶台的抹布。

 

季胜利:报告,隔离第十四天,体温正常,没有身体不适。打扫了卫生,做了一桌子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季杉杉@ 刘静

季胜利:[图片]

 

按下发送键,季胜利忽然觉得这屋子里安静到让他无所适从,尽管他在过去的十几天里都住在这房子里,足不出户。从海州回来后的那阵疲惫终于歇过来以后他就每天都给自己找来很多事情做,可当他真的停下来,什么也不做只等刘静母女回家,他竟然觉得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他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刘静了。此刻,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布艺的沙发软软的,让他怀念他旧式北京家里的中式床榻。钥匙插进门的声音只一点点就被他捕捉到,他一跃起身。

“爸爸——”

小人儿的口罩挂在下巴上就像只出笼的小鸟飞进屋里,直朝着他怀里扑过去。而彼时的刘静也拎着自己和女儿的行李进门。


“刘静……”他浅浅一笑,看似云淡风轻,可他们彼此都知道,他刚刚打赢了一场仗。比她两周前在电视上看见的样子,他明显没有那么憔悴了,在家里憋了两周,竟然还有些白白胖胖的,于是她挽起嘴角给他一个劫后余生一般的笑容,却宽厚地,温和地。她轻轻把手覆在女儿的肩头进而,是他的胸膛,他的肩膀,于是,她紧贴着女儿也把脸靠进他的怀里,他就紧紧抱着她,抱着女儿。

 

“你不错嘛,把带出去的衣服都洗了晾了整理好了?”

她穿着睡衣吹干了头发走进屋子里,他就已经靠在床头。

“那不然都没事情做,每天卧室,厨房,厕所一圈圈转也没意思呀。”

他像个失落的小男孩似的皱着眉:

“你们不在家,我都不知道要干嘛了。”

她呵地一声笑出来,就掀开被子坐到床上去,还在拍着脸上的护肤品。

“可是把你憋闷坏了吧?”她调侃道:

“要不然明天咱们去海边走走吧?瞧着你都要长犄角了。”

“长犄角倒是不至于,就是,一个人的时候,真挺想你们。”

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胸口拨弄了两下,带着一抹笑。

她嘴角一翘,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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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9